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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人的非个性化
 
更新日期:2020-04-22   来源:名作欣赏   浏览次数:188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人物的焦虑具有普遍性,他们应对焦虑的方法同样大同小异。都市生活一面通过刺激人的欲望助长着人的个性化,它们仿佛将人置于一条溪流里,而人几乎不需

 
 人物的焦虑具有普遍性,他们应对焦虑的方法同样大同小异。都市生活一面通过刺激人的欲望助长着人的个性化,“它们仿佛将人置于一条溪流里,而人几乎不需要自己游泳就能浮动”⑧,比如新月的出国梦,正是都市生活带给她的泡沫;另一方面,在把人作为机器的现代生活里,人的个性难以保持,物对人的异化不可避免地消灭了人的个性。

《玫瑰房间》中的许多场景都是以“人群”为单位,新月在火车上遇到的那对美国老夫妇对她说“我这人是个享乐至上主义者,我们美国很多人都是这样”⑨,后一句一下子把美国人的形象均平化了;大利所在学校的出国潮同样是“人群”性质的,“80年代的中国人”认为“留过洋的人是一尊镀金的神”⑩;新月去办签证时的“黑压压地排了有上百人的队伍”,也是一个有些壮观的群体行为。在不断地被裹挟进人群中的时候,人的个性也流失掉了,他们很容易被归类,正像文中的叙述,漂亮的女人“大致可以分为两个大类——火和水”;“你会发现全世界人类的心理几乎是共同的”。人群是都市的产物,也是都市的“巨大的魅力来源”,不过无论如何,人群的存在消灭了人的个性。

比起人群对个性的压制,其实混乱无序的生活本就没能为人的个性生长提供良好的环境。新月的签证其实只在办签证的女人的一念间,她所能做的只有期待,如果说第一次新月还会有气愤,那么之后她连愤怒这种情绪都无力产生了。大利和李晓明他们竞选副教授时的方法——无记名投票看似公平,实则不然,这一方面是系主任等人不想担责的无奈之举,另一方面也给选举带来了人情的困扰,即能否成功不看能力,只看人缘。说到底,无记名投票也是混乱的选举方法,因为人们无需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因此,与其说在“极具差异、经常充满矛盾的不同社会语境之间游走不定、居无定所”的现代人缺乏个性,不如说他们的个性本就无从产生。他们缺乏确定感,无所倚靠,因此长期处于焦虑之中,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只有缤纷的现代社会以及各种各样的人群。

大利等人的非个性化还体现在另一方面,他们的生活中有家人、有朋友,却缺乏亲情、爱情和友情。他们生存在对不确定感的恐惧之中,他们“在动荡中被反复地抛向了无家可归的状况”,所以摒弃了以感性维系的情感,试图追逐确定的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他们不仅失去了那些重要的东西,也丧失了自己的个性。当然,他们并非一无所得,他们“发明了世故、冷漠和算计”。

大利对新月的爱不像是爱,而是掌控的欲望,新月也有对付大利的手段,比如“装出可怜巴巴的神情”,或者“满含委屈和痛苦”的哀求。夫妻之间有的不是甜蜜,而是战争般的剑拔弩张,都想要制服对方。或者可以说,新月梦中的“玫瑰房间”其实也是寓指夫妻之间的和谐生活,因此,当新月和大利达成了短暂的协定的那一瞬间,新月觉得“房间里弥漫了玫瑰色的光晕”。当然,“玫瑰房间”的显现不过一瞬,更加持续的是两人对彼此的不满。另一个家庭的夫妻关系更加直接地体现了情感的退隐,叶薇和李晓明之间已经没有感情,却又懒得分开,维系他们的婚姻的,一方面是传统观念,一方面是“婚姻生活不就是对男女身体的互相借助吗”的冰冷的想法,他们两人甚至连做爱都带有互相报复的性质。他们作为个体抛弃了相对不确定的感性,显得越来越孤立,当然,或许也可以说这是在碎片化、快节奏的都市生活中培养出来的对事物的极度不敏感的体现。

此外,李晓明和魏大利是很好的朋友,但在他们的友情中,也有不少冷漠和算计。他们的友谊建立在利益不冲突的基础上,没有冲突时,他们可以形影不离;有了冲突,比如当大利说新月是漂亮的女人时,李晓明心里拿新月和叶薇做了对比,当竞争副教授时,李晓明尽管有些不安,却还是做了损人利己的选择。与激烈的冲突不同,现代人的相互算计是冷静的,混乱无序的生活为此提供了良好的条件。

人群对人个性的压制、混乱无序的环境使个性缺乏生长的土壤,因而情感成为了现代都市的累赘,但是,在对确定之物的不断追逐的过程中,人们体现出来的实际是一种非理性,近似于新月为出国几乎燃尽生命力的那种非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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