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虽然只有两百多年的历史,由于科技手段的日新月异,电影也已走过了初级阶段和中级阶段,走向成熟。在未来的岁月中,电影必将以更精致更深沉的形式表达出来。这个高级形式,在一定意义上,可以理解为价值重构和诗意建构。
(一)价值重构:中国电影革新的必由之路
“价值观、人生的是非曲直,是艺术的灵魂。作家总是要围绕一种对人生根本价值的认识来构建自己的故事——人生的价值是什么?什么东西值得人们去为它而生、为它而死?什么样的追求是愚蠢的?正义和真理的意义是什么?”[7]价值观是一部作品的灵魂,艺术家的价值观,直接制约了其作品的质量。当下中国,对经济利益的极端追求,使得整个社会的诚信下滑,艺术创作者的价值观呈现含混状态。在他国影像观照下,中国电影呈现了自身的缺陷,在这种态势下,价值重构是中国电影革新的必由之路。
“众生平等,敬天爱人”的价值观,表现了全人类共同的精神向往。大千世界芸芸众生,都是宇宙的自然产物,万物一体,是人类应该遵循的生存法则。杰出的艺术家,他们都崇尚万物平等,人与人、人与物,都是平等的,彼此都应该互相关爱,互兴共荣。
电影《战马》的创作主体,就具有这个意识。电影的主人公艾伯特,马儿乔伊,他们共同成长,在成长过程中产生了深厚的情谊。艾伯特出生于贫农家庭,靠租种地主的土地过活。生计重压下的艾伯特,为了保住乔伊,不顾众人的阻拦,驾着马一起在石块横生、泥泞交加的土地上耕种,在共同奋斗中,人和马的能力都得到了提升,他们的品格也在重重锻炼下得到升华。艾伯特和乔伊,一个是驾驭万物的人,一个是口不能言的动物,他们却具有共同的情感和向往。艾伯特历尽千辛万苦寻找乔伊,乔伊双眼受伤,却凭着熟识的口哨声找到旧主。久别重逢的人和马,共同演绎了世间真情。根据同名小说改编的中国电影《狼图腾》,与《战马》有异曲同工之妙。小说《狼图腾》中有很多议论和反思,表达了主人公陈阵对“人和狼”二者关系的全新演绎。在草原中,人依靠牛羊生存,牛羊依靠野草生存,野草依靠狼群生存。人和狼之间,既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人为了保护牛羊,就要杀戮群,杀完了狼群,草原的老鼠、黄羊、狐狸等食草动物,将横行无忌,把草原的草吞食干净,让土地彻底沙化,让牛羊失去生存的根基,也让草原的人们,失去他们赖以为生的根本。人和狼,就在这二元对立中相互纠缠,互相依赖。 “古典形态的文学之所以让我们感动,就正是在于它的悲悯精神和悲悯情怀。当慈爱的主教借宿给冉阿让、而冉阿让却偷走了他的烛台被警察抓住、主教却说这是他送给冉阿让的时候,我们体会到了悲悯。当简.爱得知一切,重回双目失明、一无所有的罗切斯特身边时,我们体会到了悲悯。”[8]一个优秀的艺术家,必须用悲天悯人的情怀去创作,用充满爱心和善意的态度塑造人物,呈现价值,这样才能创造出感染心灵,提高品格的艺术作品。
(二)诗意建构:中国当代电影发展的审美之途
电影需要创作主体精心地构思和创造,运用画面、台词、美术、音乐、道具等各种手段,来营造一种美不胜收的艺术境界,这种境界的终极目标就是诗意。
首先,运用象征和隐喻强化诗意。中国当代著名导演霍建起,是一位极其富有诗心的导演,善于用空灵优美的画面,赋予电影唯美诗意的文艺气质。他的电影《暖》,就是一部诗意盎然的佳作。这部电影改编自莫言小说《白狗秋千架》,原著是一个带有悲凉气息的故事,女主人公年少时纯洁美丽,聪明多才,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和遐想,在她最美丽的年华,却不幸从秋千上摔下来,变成瘸子,从此人生的一切幸运都离她远去。女主人公对艺术的梦想中断了,成为一个农民,并嫁给了一个哑巴,生下三个小哑巴。电影《暖》在原著基础上做了许多改动,女主人公年少的时候,给她增加了一段诗化的爱情,出事后的瘸脚改成瞎了一只眼,生下三个小哑巴,改成生了一个健康聪明的女儿。尽管暖的日子仍然充满艰辛,但处处洋溢着温暖的亮色。霍建起用江南的绵绵细雨、潺潺小溪、朵朵野花,编织了一个富有诗情画意的形象系统。摇曳的水晶门帘象征暖的梦想,明黄的室内光影象征暖的向往。绮丽画面中弥漫的诗情,给观众带来强烈的心灵震撼。诗电影最重要的特征是“隐喻”与“象征”。电影运用画面的延伸、叠加、递进、对比等手法来表达“隐喻”和“象征”, 用画面和声音来打动观众,引起观众的联想,进而体会象征的意义。霍建起在《暖》中,经常运用多个镜头来表现一个空间,达到拓展画面意蕴的目的,表达象征的内涵。用不同角度,不同机位的镜头来表现同一空间,可以让观众看到比较丰富的画面和意象,加深对画面的理解,而这些技法又会产生一种诗意的美感。电影《暖》的开头,男主人公骑着自行车回山村看望暖,这一场景共用了6个镜头。第1镜是大全景,由左向右横移,展示树、山坡、公路、人的正面。第2镜是固定镜头,小全景,展示公路和人的正面。第3镜是固定镜头,近景,近距离表现人的表情。第4镜向前推,由全景推至小全,画面内容为公路、山坡、人的背影。第5镜是固定镜头,小全景,展示公路、山、人的正面。第6镜从大全拉至远景,先由左向右跟拍,再向后拉,展示山、公路、树、人的侧面。这6个镜头时长是2分35秒,从不同角度,不同景别呈现了画面主体内容:山、树、公路以及人。这些叠加不断向观众暗示环境的萧瑟和凄凉,深化了观众对环境的认识,并奠定了全片宁静悠远而又平静落寞的基调。第一个镜头由左向右横移,最后一个镜头由右向左跟拍,形成了一个回环的节奏,就像一首节奏鲜明的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