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珊·兰瑟作为女性主义叙事学第一人,她将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叙事理论的相结合,使得女性作家可在话语层面掷地有声地表达女作者家的意图。声音这一概念在叙事范畴上被称之为:“在文本实践中的具体形式”,历来都是女性主义文学批评与经典叙事学共同关注的话题之一。在传统的叙事学发展史上,可发声的权威者一直以男性群体为主,并将其作为文学主流,这就造成了所谓正统的叙事声音常规对男性作家,甚至是对小部分女性作家的影响根深蒂固,使得原本需要发出属于自己的声音的女性团体在不自觉中被牵着鼻子走,女性在很长一段时间处于失语状态。兰瑟的著书立说之举无疑是在撼动这一颗根深叶茂的大树,她在《虚构的权威》一书中提出了三种叙述模式并进行一一探讨:作者型叙述声音、集体叙述声音、个人叙述声音。在凯特·肖邦的短篇小说里,主要是采用作者型叙述声音的观点。兰瑟定义作者型叙述:“是一种‘异故事的’、集体的并具有潜在自我指称意义的叙事状态”。叙述者是独处于故事之外的,不再是虚构世界的参与者,叙述者与虚构人物从属于两个不同的层面。受述者也往往是处于故事之外的读者群体。凯特·肖邦的小说中,她充分赋予了叙述者作者的权威,相比奥斯汀那个年代的节制与含糊其辞,她单刀直入的面对女性问题并振振有词地为此发声。
首先,在《一双长丝袜》中,讲述的是一个处于中下层阶级的家庭妇女在得到一笔意外财富之后发生的一连串看似合情合理却又引人深思的事情。在文本中,作者以一个未明确身份的叙述者贯穿于文本情节的始末。索莫斯太太内心的活动、触摸到丝袜后的反应、以及穿上丝袜后全身每个细胞的舒适感、去看了音乐会之后的满足感、都逃不出叙述者的眼睛。不管索莫斯太太在做什么、想什么,叙述者都紧随其后。因叙述者未曾受到虚构世界中的“人化”,所以当叙述者所向读者讲述的关于索莫斯太太心理变化、描绘她的神情状态、就能立住脚跟且不受读者的怀疑。“‘作者型’这个词,并非用来意指叙述者和作者之间某种实在的对应,而是表明这样的叙事声音产生或再生了作者权威结构或功能性的场景。”读者不会强加叙述者作为一个具体的女性对文本女性的偏袒、也不会假想为一个具体的男性对文本中女性角色的控制。叙述者就是处于故事之外的讲述者,所以使得其叙述的话语充满常规性的权威性。
在《一小时故事》的开始,作者型叙述者直接交代了马拉德夫人心脏不好,大家都对此小心翼翼的一个事实,紧接着引出了得知丈夫死讯后的她嚎啕大哭,并进入马拉德夫人的内心里,细细揣摩着这场变故对她造成的影响。马拉德夫人在约瑟芬怀里哭泣后的独处,是文本的转折点,看似她只是在哭泣后的劳累想自我独处,但实际上是对即将拥有的新自由的一种不自觉的迎接方式:“此时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开始意识到正在占据她的事物是什么,她努力用意志抗争,但她的意志就像她白皙纤细的双手一样软弱无力……”,叙述者随时洞察着马拉德夫人的内心,并且引导着她喊出了:“自由!自由!自由!”马拉德夫人就是婚姻牢笼中的女性身份一个具体化的体现。相比于正在叙述过程中的小说人物所建构起的权威,作者型叙事声音则更加优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