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王阳明的心学在徽州得到广泛流传,并获得普通百姓认同和响应。心学是明代儒学革新的产物,它在形式上打破了程朱理学的理论框架,其学说的精髓或说基本理论框架在于重新建立了以“心即理”、“知行合一”、“致良知”等为基本范畴的心学思想体系。所以,王阳明的学说在明中晚期士人心目中有着崇高的地位和影响。王阳明 还提出了四民平等观,且说:“古者四民异业而同道,其尽心焉,一也。士以修治,农以具养,工以利器,商以通货,各就其资之所近,力之所及者而业焉,以求尽其心。其归要在于有益于生人之道,则一而已。士农以其尽心于修治具养者,而利器通货犹其士与农也。工商以其尽心于利器通货者,而修治具养,犹其工与商也。故曰:四民异业而同道。”[2]25 王阳明所强调的“道”无非是“有益于生人之道”,也就是说对社会有利,对民生有益,这样就能“尽其心”。阳明的心学思想在徽州逐渐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冲击程朱理学在徽州的统治地位。因此,程朱理学在徽州一统天下的局面受到严重的挑战。为了维护朱子之学的权威性、学术性,程曈的学术倾向是相当明显的。康熙《休宁县志》卷12《人物志》载:“其于六经性理之要,莫不研精覃思,以求真是之归。当正、嘉之际。禅陆盛行,曈独立狂澜,觗排攘斥,崇正道,辟邪说。”就是指程曈的学术排斥陆王学说,坚持维护朱子之学的正确立场。明正德三年(1508)三月,程曈一篇《新安学系录序》再次阐明自己的维护朱子之学的观点,其中说:
孟子没而圣人之学不传,千有余岁。至我两夫子始得之于遗经,倡以示人,辟异端之非,振俗学之陋,而孔孟之道复明。又四传至我紫阳夫子,复溯其流,穷其源,折衷群言,集厥大成,而周程之学益着。新安为程子之所从出,朱子之阙里也。故邦之人于程子则私淑之,有得其传者;于朱子则友之事之,上下议论,讲劘问答,莫不充然各有得焉。嗣时以还,硕儒迭兴,更相授受,推明羽翼,以寿其传。由宋而元,以至我朝,贤贤相承,绳绳相继,而未尝泯也。盖朱子之没,海内学士群起着书,争奇炫异,各立门户,浸失其真。诸先哲秉相传正印,起而闲之,故笔躬行之实,心得之妙,乃于圣人之经、濂洛诸书,具为传注,究极精微,阐明幽奥。朱子之所未发者,扩充之;有畔于朱子者,刊去之,由是朱子之学焕然于天下,我朝太宗皇帝诏修五经四书性理,宪宗皇诏修资治通鉴纲目,一惟其言是宗,采录之以明圣经,淑人心,维民极,而垂教后世,则其有功于圣道正学大矣哉。(序)
此段序文,其实就是在阐述《新安学系录》编撰的原因,按照程曈的看法,圣人之学,因二程而复明,而朱熹为集大成者,新安理学家则得程朱真传。朱熹之后,后学者群起著述,各立异说,朱子之学真谛乃不得其传,唯新安理学家尚能坚持程朱门户。此中反映了程曈编辑《新安学系录》所要达到的一个根本目的,即在朱子之学面临危机的状况下,通过为新安理学家立传立言,传承新安理学。程曈励志为朱子之学焕发出其强大吸引力,故特汇编此书,以彰显其魅力之所在,全力维护朱子之学,
程曈在编纂《新安学系录》中已表明新安学作为一种重要的理学流派,根据这一思想,程曈在汇集《新安学系录》中处处表现维护朱子之学的痕迹。首先,在人物的选择方面,凡非朱门的新安学者,一概不收;所收录之人,凡有背朱子之学言论处,概不提及。《江南通志》称程氏此书“与朱子合者存,背者去”,确是实情。而究其原因,与程曈编撰《新安学系录》的立意密切相关。第二,大力表彰对朱子学作出重大贡献的新安学者。如所著书“补先儒未补之缺”、号为“朱子世适”的陈定宇,“有功朱子”的胡云峰,以及专门的篇幅重点介绍。第三,在资料的取裁方面,特别注意引用有关程朱的言论、新安学者对朱子学阐释的内容以及新安学者辨驳“异说”的看法,由此通过资料的编排而达到宣扬和维护朱子学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