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被称为“诗仙”。何谓“仙”?“仙”是超凡脱俗、飘逸不群、天马行空、特立独行的。李白是“谪仙人”,处处都不肯受人间戒律的管束,而律诗这种特别严整的诗体自然不太合他的创作个性。乐府诗、歌行体则可自由发挥,不受篇幅和格律的限制,只要由着他的个性天风海雨地去写就好了。以李白乐府诗的代表作《行路难》其一为例。
《行路难》是乐府旧题。南朝刘宋鲍照有《拟行路难》组诗,其六云:“对案不能食,拔剑击柱长叹息。丈夫生世会几时,安能蹀躞垂羽翼……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李白《行路难》其一,从意象到语言都有对鲍照诗的借鉴。杜甫《春日忆李白》说李白的诗“俊逸鲍参军”,即鲍照诗对李白有着明显的影响。然而,李白诗中的气质与鲍照只是相仿佛,两人都是愤世嫉俗的,好似两个著名的愤青。但二者最大的不同在于,李白的诗中有一种空前的自信和高度乐观的精神!他常常用建立了功勋的历史人物来激励自己,如本诗典故中的人物,吕尚和伊尹最终辅佐了帝王,少年宗悫愿乘长风破万里浪。作为初中生,每个少年,都应该树立这种不畏艰险、乘风破浪的远大志向!另一方面,当李白面对人生的不如意时,也常常拿出及时行乐的思想来抵抗。如《行路难》其三:“且乐生前一杯酒,何须身后千载名!”《将进酒》:“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种及时行乐的思想,看似消极,但也可理解为李白面对人生不如意事时的自我解脱与豁达情怀。从诗歌形式来看,这首诗在情感脉络上有着李白一贯大起大落的情绪特点,以七言为主,夹有四个三字句,短句子节奏快,铿锵有力。长句子尤其是末两句一气呵成,气贯长虹。李白诗的结尾,气韵往往很高亢,意象往往很阔大。值得注意的是,李白诗中的自信与乐观精神,是其愤懑情怀和从政之志在两相激烈碰撞后的产物,也即情与志相融合后的产物,而非单纯地抒情或言志。
“李白的绝句今存九十三首,历来一致公认‘冠古绝今’。绝句的特点除调平仄与律诗相同外,其余却相反。即要求散句,不要对仗;要意脉疏放跳跃,突出一点,不要完整严密;要含蓄,留有余地,不要完全说出表现意图。而这正好符合李白性格,所以李白的绝句写得最好。”七绝《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就具有这种含蓄深长的意味。王昌龄约天宝七年(748)秋被贬为龙标(今湖南黔阳县)县尉,龙标是个十分荒僻之地。李白听说后,便写了这首诗遥相寄赠,来表达自己的一片深情。李白特别喜欢月亮,月亮集阴柔美之大成,光明、皎洁又温柔多情,在李白诗中,常常成为其人间知己或光辉人格的象征。因此,当李白要表达对王昌龄的牵挂之情,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月亮,一片愁心,寄与明月,最炽热的情感收敛为最轻柔的月光。这样的情思,出自肺腑和天性,绝无伪饰的痕迹,正是由李白的创作个性所决定的。王叔灿《唐诗笺注》:“‘愁心’二句,何等缠绵悱恻!而‘我寄愁心’,犹觉比‘隔千里兮共明月’意更真挚。”李锳《诗法易简录》:“三、四句言此心之相关,直是神驰到彼耳,妙在借明月以写之。”前人点评也多扣住末二句。总之,绝句字数非常少,开口小,容量大,要求言约意丰、语近旨遥、意境高远。诗人如没有十分高妙的情思和高超的语言功力,是很难驾驭好这种体裁的。李白天才情性,收放自如,他的绝句以抒情感怀为主,是抒情诗中的杰作。而李白的乐府诗与七言歌行,抒情和言志则达到了水乳交融的程度,随之创造的产物——那种高度的自信与乐观精神,对于中学生性格的塑造有着很强的鼓舞作用和深远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