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部表现西安城内草根一族的生活剧,《装台》的主创团队有意识的强化了陕西独特的地域性,不放过任何一个生活毛边,旨在呈现出最原汁原味的陕西民风民俗。诚如导演李少飞所言:“讲述俗俗的人趣,在哪个地方拍最好把这个地方的特点和优势最大化发挥出来。”
(一)多维叙事空间构建
在列斐伏尔[法]看来,人类所生存的空间有物质空间、精神空间、社会空间。他提出了“空间的生产”的概念, 认为“空间是社会的产物”。《装台》通过镜头语言极力呈现富有秦地特色的日常生活,弥漫着西安独特的烟火气。剧中频繁出现西安城具有地标意义的城墙、大雁塔和钟楼等意象,共同建构了西安的社会空间镜像。例如:电视剧的前几集,因顺子等人去找组织演出的老板要账,只留下转转和猴子跟踪监视表演的外国舞者。他俩尾随着外国舞者去到西安各个景点,以“窥视”的主观视点将西安各个景点的文化特色以及它们的国际现代化元素呈现出来。又如:镜头语言通过细节呈现出刁顺子常常骑着三轮车穿过城墙、和兄弟们坐在城墙下小憩、沿着城墙脚下去到西安城的大街小巷。在此,该剧一改观众对城墙的固有印象,撇去历史的沉重感和灰度,而是将其放置到人物日常生活场景当中去。配合着夏日明朗的自然光线,城墙散发出一种古朴又具活力的生命厚度的气息。顺子大哥刁大军初次登场时,面对着流光溢彩的大雁塔广场景致,他不禁感慨西安城十几年来的变迁。城墙、大雁塔和钟楼是西安城的历史文化名片,它们也是其他陕派电视剧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甚至是众多陕派电视剧中一个象征着陕西历史文化无比深厚的影像符号,但是,电视剧《装台》中的景观呈现方式,不仅仅有“古趣”更有“今意”,彰显了空间的当代社会属性。
除了呈现西安城繁荣的一面,《装台》毫不避讳“边缘地带”城中村的空间建构。城中村与繁华的都市景观对立而又真实,城中村中总是嘈杂拥挤的,与井然有序的城市街道区别开来,城中村的现实地理位置虽位于城市之中,在心理位置上却属于城市的边缘地带。《装台》对城中村的呈现是生活化的,导演用纪实不做作的拍摄手法展现城中村的生活毛边。从清晨到夜晚,镜头未放过一个生活细节,从中可以窥探到西安这座城市的社会变迁。镜头的运动配合着叙事空间的建构,用远景交代整个城中村狭小拥挤、杂乱无序的环境。用全景来交代主要人物在坏境中所处的位置与状态,在拥挤纷乱的小巷中,有骑着三轮车去赶工的“顺子们”、有整天在棋牌室门口抱着毛蛋望着对门小超市的八叔、有将房子全租出去自己蜗居在废旧汽车里的万元户黑总、还有站在路旁嗑瓜子聊天的大妈……特写镜头则不放过对饮食文化的呈现,早晨热乎乎的菜合子、午间一碗浇上热油的裤带面、夜宵时小摊的颠锅勾火,将一幅拥挤杂乱又十分热闹的城中村现实图景呈现在观众眼前。
除了对顺子等人所生活的城市描绘,还有对其工作场景的展现。工作场景分为秦腔团所在的剧场和因为装台而去的乡村。在秦腔剧场,顺子带领手下一群外来农民工揽下所有装台的工作,包括了舞台的布景、灯光的放置、给演员打追光的任务。对于这群活跃在舞台背后的装台人来说,他们始终认为这是一份和艺术有关的工作,最幸福的时刻即是准备工作就绪,躲在帘幕两侧看表演的那一刻。当台下掌声响起,一场成功的演出完满结束,一切的汗水和辛劳都是值得的。从他们在秦腔团工作的过程中,可以欣赏到秦腔艺术,也能看见秦腔在文化传承中所面临的困难境遇。而“顺子们”为装台去到的城市周围的小乡村又是另一番风景,导演巧妙地将陕西乡村的民风民俗融入到剧情当中。张家堡重视宗法的民俗,决不许女人进出祠堂,为此顺子为墩墩所犯下的错跪了长夜;在乡村一块空地搭建舞台一时人手不够用,猴子诓来本地村民帮忙,两人为人处世的单纯耿直,辛勤简朴,后成为装台队的一员,无不体现陕西乡村人的淳朴与吃得苦的人格品质。
在《装台》中,对整个西安城有了较为全面的呈现,车水马龙的现代都市景观,热闹嘈杂的边缘地带,两者互相补充构建出西安城市生活的现实景象。结合穿插着的陕西乡村风貌,三线合一,对当下陕西地域特色进行了多维度的叙事时空建构,深入挖掘以西安城为代表的地域文化风貌,使整部剧充斥着西安独特的人文气息和生活质感,从而在观众心理上建构出完整的关中地域风貌,使其了解、走进真实的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