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企业内贸易
跨国企业不仅主导着国际贸易流动，同时还在其内部进行大规模贸易活动。这种在企业内部进行的贸易活动占到美国每年进口总额的1/3左右。尽管上述关于FDI的理论模型都假设海外生产活动是在企业边界之内进行的，但最新研究却试图对企业如何在边界之内组织生产进行更深入分析。理论上讲，跨国企业海外分支的生产活动，既可以是VFDI式的（即垂直FDI——生产母公司的上游或下游产品），也可以是HFDI式的（即水平FDI——生产与母公司、或者其他海外分支相同的产品）。在垂直FDI下，不同环节所生产出来的产品一旦被跨国交易，这便产生了企业内贸易活动。
经验研究发现，企业内贸易活动主要集中在资本密集型产业，以及资本要素丰富的国家之间。为解释这一现象，Antras(2003)构建了有关理论模型，模型中存在一个最终产品生产企业，它需要决定是否将中间投入品生产外包给唯一的一家供应企业，或者由自己直接在海外设立分支企业（FDI）。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两家企业为建立和维持合作关系都需要投入资本和劳动力，但是无论是中间产品的质量，还是资本和劳动力的投入数量，对双方而言都是难以确认的，因此所建立的合作契约也是不完全的。唯一可契约化的事项是剩余控制权分配问题和事前转移支付问题。由于最终产品生产企业的资本投资，对资本密集型产业而言更为重要，因此在这类产业中垂直一体化更为合适，这与前面的经验研究结论相吻合。此外，经验研究还发现，在美国进口中企业内贸易主要来自于资本要素丰富的国家，这与Antras(2003)的理论预测也一致。
Antras and Helpman(2004)在前文基础上引入了企业异质性。由于外包的生产成本比FDI来得低，因此只有生产率水平最高的企业才有能力选择垂直一体化（即FDI）。由此可知，美国进口中的企业内贸易比重，不仅与总部企业的特定关系投资正相关，还与企业生产率水平分布的离散度正相关。Nunn and Trefler(2008)基于美国数据的经验研究结果证实了这一理论预测，他们发现美国进口中的企业内贸易比重，会随着产业的资本和技能密集度、6位数产品出口离散度的上升而上升。Antras and Helpman(2008)进一步拓展了上述分析，并假设所有中间投入品都是部分可契约的。在他们的分析框架中，国外产权状况改进对企业内贸易比重有着两个不同影响，他们假设存在两个生产率门槛值，处于不同生产率区间的企业会分别选择国内生产（低生产率水平）、跨国外包（中等生产率水平）和跨国垂直一体化（高生产率水平）。一方面，国外产权状况改进会降低跨国外包的生产率门槛值，进而降低企业内贸易比重；另一方面，由于国外产权状况得到改进，因而不可契约化的中间投入品比重也降低。结果是，跨国垂直一体化的生产率门槛值也下降，这使得原先通过跨国外包完成的中间投入品进口，现在可以在跨国垂直一体化下完成，这会提高企业内贸易比重。Nunn and Trefler(2008)通过经验研究发现，企业内贸易比重与产业的资本和技能密集第和贸易对象国的法治发展水平正相关。这与上述理论预测相一致。
作者：杜芳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