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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历史剧体现的科学精神
 
更新日期:2023-10-08   来源:中国文化研究   浏览次数:322   在线投稿
 
 

核心提示:郭沫若历史剧体现的科学精神摘要:科学精神是文艺创作遵奉的最高原则,其使命在于追求真实、揭示规律、宣传真理。中国著名戏剧家

 

郭沫若历史剧体现的科学精神


摘  要:科学精神是文艺创作遵奉的最高原则,其使命在于追求真实、揭示规律、宣传真理。中国著名戏剧家郭沫若,把文艺创作视为科学精神的“化装表演”,这种深刻认识付诸实践,使他的历史剧创作,总体上充溢着科学精神。择其要者有:反映现实和历史的客观规律,运用科学方法塑造艺术形象,通过剧情本身宣传科学真理。

关键词:郭沫若  历史剧   科学精神  得与失

人类的创造实践证明,科学研究和文艺创作,具有共同的目的要求,这就是揭示客观规律,追求真理,二者的区别主要是手段不同。中国现当代著名戏剧家郭沫若,在长达40余年的戏剧创作生涯中,始终恪守这样的信条,为我们留下了宝贵的理论财富,留下了富有科学精神的11部历史剧。

郭沫若对文艺创作必须体现科学精神,有着清醒深刻的理性认识。他从开始创作早期史剧的1923年就主张,“我们要唤醒我们固有的文化精神,而吸吮欧西的纯粹科学的甘乳”[1],使文化体现科学精神。中期史剧完成后,作家进一步认识到:文艺和科学都必须蕴含科学的精神,所谓“科学的精神”,就是“去除主观的成见(私),而以客观的真实(公)为依归的纯正的精神动向”。一般人认为与科学不相干的文艺创作,“我们也可以说只是科学精神的另外一种化装表演而已”。[2]到创作晚期史剧时他又强调,“我是想把科学和艺术在一定程度上结合起来”,具体言之,“史剧创作要以艺术为主、科学为辅”。[3]

显而易见,郭沫若对文艺与科学之间的关系,理解是正确而深刻的,再加上匠心创造,从而使他的历史话剧,总体上饱含着科学精神。但到目前为止的郭氏史剧研究中,作家这方面的贡献还无人涉及,更不要说热烈争鸣了。因此,本文试就郭沫若历史剧所体现的科学精神,做一点抛砖引玉的探讨。##end##

一、反映现实和历史的客观规律

众所周知,科学的使命在于求真,揭示客观规律,科学精神,就是追求真实、忠于规律的精神。文艺创作的实质,在于通过审美判断和道德评价的途径,求得对客观事物规律的感悟和认识。换言之,文艺创作虽然追求真善美的统一,但善和美必须建立在真的基础上,因而追求真实(科学精神),是文艺创作的最高原则。其中现实题材文艺作品所要求的真实性,包括现实真实性和艺术真实性两种,而历史题材文艺作品的真实性包括三种,即历史真实性、现实真实性和艺术真实性。本节先讨论郭氏史剧所反映的前两种真实性。


收稿日期:

作者简介:陈鉴昌,男,西华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教授,主要从事郭沫若文学作品研究。

关于郭沫若史剧的现实真实性(现实科学精神)。早期史剧《卓文君》、《王昭君》和《聂  》(合称《三个叛逆的女性》),创作于1923—1925年。当时中国人民的斗争任务,是进行思想启蒙,倡导科学和民主,反对迷信和专制,争取人的解放。对于当时的妇女来讲,当务之急是反对男性中心旧道德,即规定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一生一世永远没有独立之时,主张男女在婚姻和其他方面平等。作为中国新文化运动的先驱者之一,郭沫若对此时代精神认识深刻。“我们如果要救济中国,不得不彻底解放女性,我们如果要解放女性,那么反对‘三从’的‘三不从’的道德,不正是应该提倡的吗?”[4]怀着表现这种现实科学精神的强烈愿望,作家写成了《三个叛逆的女性》。

其中,《卓文君》依靠戏剧冲突揭示的主题,是反抗父权,追求婚姻自主权,《王昭君》为反抗王权,谋求个人自主权,《聂  》为反抗强权或暴政,实现大众自主权。例如《卓》剧中,卓王孙倚仗反动父权,扼杀女儿文君的自由择夫权,当文君私奔司马相如时,他公然组织人出面拦截,还命令女儿去“死”。卓文君当即以“人的资格”(人权)进行反击:“你要叫我死,但你也没有这种权利!”我为自己“做人的责任”而进行的斗争,“我相信,后代的人会来讴歌我。”由此,三剧强烈地昭示了“五四”时代的科学和民主精神。

郭先生的中期和晚期史剧,在反映创作时的现实真实方面,同样取得了重大成就。如晚期史剧《蔡文姬》和《武则天》,写成于1959和1960年。当时,中国人民正在共产党领导下,建设繁荣的新国家,建设自己的新生活。而正确处理个人利益和国家利益的关系,以个人利益去服从国家利益,还有无产阶级政权必须信任知识分子,尊重知识和人才,便是当时两大突出的时代要求。对此,两剧都进行了形象展现。例如《蔡》剧,通过蔡文姬在从匈奴归汉过程中,先沉溺于儿女私情,后从这种有害心理中解脱出来,愉快地投身汉朝的文化建设,度过了更有意义的人生,显示了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这个主题,就传达了当时的科学精神。

中期史剧诞生于抗战时期的1941—1943年。当时,中国人民的主要任务,在于反抗侵略争国权,坚持斗争反投降,以及反对专制争民主。郭沫若的中期史剧不辱时代使命,利用历史与现实的相似点,明写古而暗喻今,恰到好处地传达了上述科学精神。其中反映反抗侵略争国权的力作,乃《屈原》和《虎符》,反映坚持斗争反投降的名篇,是《南冠军》和《孔雀胆》,而展现反对专制争民主的佳构,则有《棠棣之花》和《高渐离》。

仅看《屈原》反抗侵略争国权的主题,剧本是这样表现的:第一幕,秦国出于侵略扩张的卑鄙目的,派宰相张仪出使楚国,劝楚国同齐国绝交;楚怀王采纳了屈原的主张,坚持楚齐结盟,使秦国的阴谋暂遭失败。但在第二幕,侵略者张仪勾结楚国内部的投降派南后郑袖、上官大夫靳尚等人,栽赃诬陷屈原,楚怀王不经任何调查核实,撤销了他的左徒官职。第三幕,张仪和楚怀王等人,还把爱祖国反侵略的屈原,当成“疯子”来逗弄侮辱。面对此情此景,屈原代表楚国人民的利益,怒斥张仪这个侵略者:

你简直不是人!你戴着一个人的面具,想杀尽中原的人民来求得秦国的胜利,来保障你的安富尊荣,你怕我没有看透你?你离间我们齐楚两国的邦交,好让秦国来奴役我们,你怕我没有看透你?…

关于郭沫若史剧的历史真实性(历史科学精神)。历史剧既然采用历史题材,主题只能凭借历史的戏剧情节来显现,因而它必须再现历史的本质真实,即传达历史的科学精神,不得混淆古今。对此,郭沫若在创作早期史剧时,认识还比较模糊。他说:“一切新旧古今等等文字,都只是相对的,假定的,不能作为价值批判的标准。我要借古人的骸骨来,另行吹虚些生命进去”。[5]这种把古与今只看作“假定的”错误认识,必然导致在作品中宣扬“古即是今”,混淆古今界限,由此理论指导下产生的早期史剧,体现历史的科学精神较差。

例如《王昭君》的主角王昭君,无论根据史籍记载,还是当时的历史可能性,她都没有公开批判汉元帝罪行那样的事。郭沫若为了满足“五四”时代反抗王权,争取个人自主权的要求,便在第二幕中以大量篇幅,凭空虚构了王昭君批判汉元帝的情节。“你深居高拱的人,你为满足你的淫欲,你可以强索天下的良家女子来恣你的奸淫!……你的权力可以生人,可人杀人,……豺狼没有你丑,你居住的宫廷比豺狼的巢穴还要腥臭!”这样的描写,显然偏离了王昭君其人的历史真实性。

短暂的失误不要紧,只要能自觉纠正,果然,郭先生的中期和晚期史剧,在追求历史的真实精神方面,就取得了优良成绩。从创作《棠棣之花》起,作者就提出了一条正确原则——“剧作家的任务是在把握历史的精神,而不必为历史的事实所束缚。”[6]所谓“把握历史的精神”,就是把握历史的本质真实或科学精神。事实上,《棠棣之花》、《屈原》、《虎符》等六部中期史剧,还有晚期史剧《蔡文姬》,作家对所写历史人物的性格、心理、习惯,所写历史时代的风俗、制度、精神,都进行了充分的研究考证,达到了写古人像古人,忠实再现其形貌和本质的境界。

在这方面,《虎符》做得格外出色。作者通过对各种史料的比较研究,一一找到了正确答案后,再来构筑该剧的基本情节。例如,信陵君“窃符救赵”的时间,是公元前257年秋天;该事件的参与人员,有侯嬴、信陵君、如姬和朱亥;魏王对窃符救赵的态度,是拼死反对,血腥镇压爱国者;还有平原君夫人曾带领女兵,回娘家魏国求援军等。完全可以讲,《虎符》称得上“窃符救赵”历史事件的“艺术史诗”。

二、运用科学方法塑造艺术形象

历史剧是一种以“史”为题材,但本质上姓“剧”的艺术作品,要想它富有科学精神,还必须追求艺术真实性。由于艺术形象的创造者是带有主观性的作者,因此要实现艺术的真实性或科学性,关键在于运用科学方法去造形,使主观符合客观。中外创作实践证明,确保艺术真实性的科学方法,或艺术真实性所特有的内涵,主要包括两种:一是艺术形象的塑造,应当着重反映事物的可能性等规律,以达到科学的合规律性真实。二是艺术形象的塑造,可以表现作家的情感和理想,但只能在忠于原型本质的基础上合理美化,以达到合情理的可信性真实。我们注意到,郭沫若历史剧在追求艺术真实性时,基本上是那样做的。

艺术形象的塑造,着重于写可能性,以符合科学的合规律性真实,这是确保艺术真实性的第一种科学方法。古希腊的亚里士多德,最早提出了艺术造形的科学性问题——与历史学家描述“已发生”的事件不同,诗人(实指艺术家)的职责,“在于描述可能发生的事,即按照可然律或必然律可能发生的事。”由于可然律(可能性)、必然律(必然性)都属于事物的规律,因而“诗所描述的事带有普遍性”,“更富有哲学意味”[7],即更符合科学精神。

作为内行的艺术家,郭沫若曾多次援引亚氏那段话,来表述自己对艺术真实性的见解。除了抗战时期的《历史·史剧·现实》原文征引外,1958年他又强调:“艺术家主要是写可能性。没有的人物、事件,容许虚构。……但任你怎样虚构,总要合乎规律”。[8]考察郭先生的绝大多数史剧,在通过“写可能性”来保证艺术形象的真实性方面,做出了重大贡献。为节省篇幅,下面仅就戏剧情节的营构谈一谈。

例如中期史剧《孔雀胆》的主人公段功,多种史籍都只说明,段功做了云南行省平章政事,且被梁王招为驸马后,“有人”向梁王进谗言,梁王听信了这种谗言,便想杀害他。但谗害者是谁?采用了什么迫害手段?却都只字未提。作者根据《元史》载陕西行省参政车力特穆尔,曾生擒农民义军明二,实则诳报战功一事进行推测,将谗害段功的头子定为车力特穆尔,和与他有淫乱关系的王妃忽的斤,这是很有可能性的。

另外,剧本把敌人的迫害手段推定为:车氏与王妃合谋,先在段功庆贺梁王六十大寿的礼品中投放砒霜,毒死了穆哥王子,借此栽赃段功想毒杀梁王,梁王倒向他们一边,共同谋害段功。其具体步骤为:一是梁王命令女儿阿盖,用孔雀胆毒酒毒死段功;二是车力特穆尔深夜造访段府,想用砒霜蜜枣当场毒死段功;三是在前两计未奏效时,假意叫段功到东寺做佛事,在通济桥附近用伏兵暗杀他。上述情节,尽管多数出于虚构,但对急于想把阿盖弄到手的车力特穆尔来说,是有极大可能性的,换言之,这种虚构符合科学的“写可能性”规律。

郭氏史剧通过描述事物的规律性,以体现艺术形象塑造的科学性,范例是不胜枚举的,但也有个别地方失误。如早期史剧塑造形象,由于只注意现实真实性,其结果,除了历史真实性较差外,艺术真实性也存在一些问题。试看《聂  》,作者为了宣达“五卅”运动中中国人民仇恨帝国主义的情绪,便指派战国时代的义侠聂政,在刺死压榨人民的韩王韩相后,号召统治阶级营垒中的士兵们掉头,“大家提着枪矛回头去杀各人的王和宰相”,杀得天地间没有一个王和宰相,使他变成了一位“国际主义战士”。这种描写,显然不符合历史人物本身的规律性。

艺术形象的塑造,可以在原型基础上合理美化,以追求合情理的可信性真实,这是确保艺术形象真实性的第二种科学方法。亚里士多德最早发现,艺术反映生活所以真实,除了揭示客观规律外,还在于合理地表现作家的情感和理想。他指出,戏剧作家“应该向优秀的肖像画家学习,他们画出一个人的特殊面貌,求其相似而又比原来的人更美”。[9]并举例说明,宙克西斯画美人海伦的肖像时,用五个美女作模特儿,把各人的美都集中到海伦一个人身上。

亚氏揭橥的这种艺术真实性,就是艺术的“理想化真实”,或“合情理的可信性真实”。掌握这种真实性的关键,是“求其相似而又比原来的人更美”,意即本质相同或相似,只在程度上有所美化。质言之,艺术创造虽然不可避免地会带上作家的主观评价,但这种主观评价,应在忠于原型本质的基础上进行,才是合乎科学精神的。通过研读作品我们看到,郭沫若史剧在塑造人物时,也在努力追求这种艺术真实性,从客观效果上看,大多数人物是成功的。

例如《棠棣之花》中的男主角聂政,根据《史记·刺客列传》描述,他的性格本质,集中表现为“士为知己者死”。郭先生为了暗合抗战时期坚持爱国反对卖国,坚持正义反对邪恶,坚持团结反对分裂的时代精神,对聂政的性格作了适当的美化。该剧第二幕写道,聂政去濮阳拜访严仲子,当他得知侠累和韩哀侯是卖国求荣、分裂晋国的奸贼时,毅然接受严仲子的请求,决定马上去刺杀那两个败类,并发表了自己对于生死问题的“严正声明”。他宣告:

我并不是那样贪生怕死的人。我是把我自己的生命,看得和自己身上的任何物品一样,只要用在得当的地方,我随时都可以送人。……我素来是主张抗拒秦国的,……只要于人有利,于中原有利而使用我这条生命,那我这条生命不也就增加了它的价值吗?

在这里,作家一方面忠实于聂政的性格原型,即不贪生怕死,勇于为他人而牺牲。另一方面,又以此为基础进行适度美化,这就是把“士为知己者死”,升华提高为“士为人民为国家而死”。这样的美化,符合“求其相似而又比原来的人更美”的原则,深得科学精神之真谛。郭剧中这方面的范例还有,把屈原的最后投汩罗江自杀,合理美化为走到汉北人民中去,决心做一名农夫(《屈原》),把曹操的“曾经错杀无辜”,合理美化为“几乎错杀无辜”(《蔡文姬》)等等。

三、通过剧情本身宣传科学真理

在郭沫若看来,“认识客观的真理,更依据真理以处理客观或促成客观的进展,而使之服务于人生,以增进人类生活的幸福,这便是科学的精神。”[10]把这种深刻体认诉诸戏剧创作,使郭先生的历史剧,能够通过巧妙的构思,通过剧情本身的进程,而不是额外进行空洞说教,向人们恰当地宣传了科学真理。这种科学真理的内容,包括科学原理和科学知识两方面。

关于郭沫若史剧所宣传的科学原理。科学原理,是指人们对客观事物发展规律的真理性认识,如人民群众是创造历史的主力军,人民有权反剥削反压迫反侵略,有权决定自己的生与死,有权选择高尚的生活方式,爱国光荣卖国可耻,必须尊重知识和人才,个人利益应该服从国家利益等等。纵观郭氏史剧所弘扬的科学原理,涵盖了上述所举各点,下面着重谈三点。

人民有权反剥削反压迫反侵略,这是解放前郭沫若史剧贯穿的一根红线。前面已经提到,早期史剧《聂  》的主题,在于显示反抗强权或暴政,争取大众自主权有理,《王昭君》则高亢地喊出,人民有理由反抗封建王权,谋求个人自主权。这些剧作,主题具有科学原理的性质,因而都是讴歌科学原理的佳构。

郭先生的中期史剧(抗战史剧),是通过戏剧情节,高歌反剥削反压迫反侵略有理的杰作。其中,《屈原》把爱国斗争的矛头,集中指向秦国包藏祸心的侵略阴谋,《虎符》中的爱国者们,周密地盗出兵符,把秦国侵略军赶出了赵国,也保卫了魏国的安宁,两剧共同奏出了反抗侵略、保卫祖国的真理最强音。《高渐离》中的高渐离、宋意、赵高等“民主斗士”,正在采取里应外合,个人行刺与发动群众讨伐相结合等方式,反抗秦始皇的压迫和剥削,谱写人民要做主人、不做奴隶的真理新篇章。

人民有权决定自己的生与死,这是郭沫若旧中国史剧张扬的科学原理之一。早在《卓文君》中,作家就根据卓王孙曾诅咒女儿“早死”,卓文君针锋相对奔向生路的史实,熔铸进上世纪20年代的时代精神,借文君反击父亲的话,表述了人类进步的生死观,在于冲破反动派设置的死亡陷阱,以“人的资格”(人权)活下去,朝“新生”之路勇敢地走下去。“不怕你就咒我死,但我要朝生的路上走去!”

中期史剧《虎符》,是通过剧情阐释生与死的辩证关系,人民有权自决生死的力作。剧中侯嬴说:“生死本是一条线上的东西。生是奋斗,死是休息。生是活跃,死是睡眠。”老年人如果希望早一点休息,可以自行决定“死”,年轻人在一般情况下,应多多考虑“生”,为国家和人民多做贡献。这些话,显然是历史人物在替作家代言,揭示了生存与死亡的本质,各种人应当采取的生活态度。《南冠草》则用夏完淳17岁壮烈殉国的事迹说明,如果年轻人的牺牲有利于拯救国家,那么年轻人也不应当“苟活”。上述关于生死关系的科学原理,至今仍然是正确的。

个人利益应当服从国家利益,这是郭沫若新中国史剧《蔡文姬》昭示的一大科学原理。该剧反映的中心事件,是蔡文姬归汉过程中的内心矛盾及其解决。一方面,当汉朝特使董祀到达南匈奴,转达了曹操要赎蔡文姬回国参加汉朝的文化建设时,她认识到这是国家利益之所在,是“喜出望外”的大好事、“大道理”。另一方面,当左贤王出于人之常情,不准文姬带走一儿半女时,她认为这等于割下了她的“心头肉”,因而对是否归汉犹豫不决,甚至回到了长安还在反悔。蔡文姬的这种表现,虽然也有道理,但与国家利益相比,终归是“小道理”。最后,经过董祀的严厉批评,她明白了自己的错误,是在“个人事”与“天下事”之间,自己站错了位置。于是她果断地从儿女私情中解脱出来,愉快地投身汉朝的文化建设,经过八年的辛勤奋斗,为《续汉书》的撰写做出了重大贡献。依托这些情节,剧本高扬了个人利益服从国家利益的科学原理。

关于郭沫若史剧所传播的科学知识。科学精神的一大使命,是向人们介绍科学知识,提供认识和改造世界的思想武器,以增进人类生活的幸福。我们注意到,郭先生的历史剧,在集中火力反映矛盾冲突这个前提下,还能结合剧情本身的发展,利用人物的对话和动作,向人们传播了不少科学知识,内容既涉及自然科学知识,也包括社会科学知识。择其要者有:

关于观察猫眼决定一天时间的科学知识。《卓文君》第二景,描述卓王孙在家里设午宴,招待司马相如和王吉县令。快到开宴时间了,卓王孙问仆人周大,“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周大回答——“刚才才看了猫儿的眼睛,是一根线了。是已经交了午时了。”这处对话,初看起来只是交待剧情发展,实际上同时介绍了古人计时的科学知识。原来,猫是一种瞳孔会自行放大或缩小的动物,夜晚无日光时,猫的瞳孔放大到整个眼睛,中午日光最强,其瞳孔便缩小到极点,变成只存一根线,然后再慢慢放大。据此,人们可以根据猫眼瞳孔的形状,来确定白天的相关时间。周大的回答,代替作家介绍了猫眼定时的科学知识。

关于鉴别砒霜与白糖和面粉的科学知识。《孔雀胆》第三幕二场,写车力特穆尔深夜闯进段府,想用他赠送的砒霜蜜枣,当场毒死段功,由于阿盖及时阻止,段功才没有吃那种蜜枣。待到车氏走后,阿盖根据铁知院告诉的鉴别方法,立刻检验车氏送来的蜜枣,发现上面洒有大量砒霜。在该剧中,作者先后通过铁知院和阿盖的解说,向观众宣讲了鉴别砒霜与白糖和面粉的科学知识。

    白糖没有砒霜那样“白”,面粉没有砒霜那样“干”,这是区别之一。还有,“凡是糖或面粉,撒在火上便要焦,还有臭味。砒霜就不是这样,一撒在火上便散成烟子,什么气息(味)也没有。”

早在1947年郭沫若已经认识到,“科学在今天是我们的思维方式,也是我们的生活方式,是我们人类精神所发展到的最高阶段。一切的生活没有经过科学的洗礼,都是不合理的存在,那是应该让它早早消灭的。”[11]郭沫若的历史剧,已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传播科学的“思维方式”和“生活方式”,为传播“科学的精神”,做出了宝贵的贡献。我们应该继承这份精神财富,为21世纪实现科学的大众化和生活化,不懈地奋斗努力。

参考文献:

[1]郭沫若 . 论中德文化书——致宗白华[Z]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5卷)[M]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0 .157.

[2][10]郭沫若 .文艺与科学[A] .张澄寰 .郭沫若论创作[C] .上海:上海文艺出版社.1983 .100.

[3]郭沫若.《武则天》序[A]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8卷)[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7 .125 .

[4]郭沫若. 写在《三个叛逆的女性》后面[A]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6卷)[M] .人民文学出版社.1986 .137.

[5]郭沫若.《孤竹君之二子》附录[A]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1卷)[M].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 .238.

[6]郭沫若 .我怎样写《棠棣之花》[A] .郭沫若全集(文学编第6卷)[M] .277.

[7][9][希]亚里士多德 .诗学[M] .蒋孔阳等 .西方文论选(上卷)[C] .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1979 .64~65.73~74.

[8]郭沫若.谈戏剧创作[Z] .郭沫若论创作[C] .518.

[11]郭沫若.《大众科学丛书》序[A] .郭沫若集外序跋集[C] .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2 .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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