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金作品很多是军事题材及战争书写,在有汉译本的15部作品中,除去诗歌3部,论文集1部,其它11部均为小说,其中直接或间接与军事和战争体裁的就超过一半,见《战废品》《南京安魂曲》《词海》《红旗下》(亦称《光天化日》)《新郎》《等待》《背叛指南》等7部。战争书写构成了长篇小说《战废品》《南京安魂曲》的基本叙事框架,《等待》虽然没有具体书写某一战争场景,但故事发生在军队医院的军医和护士之间,与士兵退伍转业以及军队其它方面密切相关。《背叛指南》50、60年代历史和当代的交叉叙事亦有朝鲜战争叙述。4部短篇小说集中,The Bridegroom(《新郎》)里Flame(《火焰》)间接写高级军官(高级军官打电话给前任说要来看她,引起这位护士长的一系列反应);Under the red flag(《光天化日》)里,《光天化日》有一处细节涉及到军人,Man to be(《成为男人》)发生在士兵之间。Oceans of words(《词海》)里《一篇报告》,《太晚了》《朴叔叔的生日宴》《爱在空气里》《龙头》《协议》《杰小姐》《一次讲座》《俄国囚犯》《同乡》《我最好的士兵》《词海》计12篇都是以部队为叙事背景。
哈金作品如此广泛的战争书写值得关注,但哈金作品里的战争隐喻更值得研究,因为战争书写和战争隐喻在哈金作品里构成了互补关系,成为一体两面。第一,标题上的战争隐喻。A good fall(《落地》)两篇故事标题:Children as enemies(《孩童如敌》(反映孙辈与爷爷奶奶之间的敌对状态)和In the crossfire(《交叉火力》)(描写婆婆、媳妇和丈夫之间三角困境)等直接用战争概念隐喻了华裔移民三代之间紧张的家庭关系,其意义主要在于界定了故事的宏观叙事框架,造成了语义上的“错置”,无疑设置了一种悬念,使读者产生要读下去的兴趣。第二,其作品细节刻画里大量使用了战争隐喻词汇。战争隐喻使用之多超出了其他华裔乃至话语作家,凸显出巴赫金所称谓的“狂欢式”的世界感受,诸如欢笑、发泄、无等级、诙谐、重新认知, 等等, 以及与“常规语言不同”的狂欢节诸形式转化成的文学语言,“在这种语言思维引导下的发现、理解和表现具有非常态的特征。”(陈阳,2007)下文将就此重点展开分析。
(1) 孩童游戏是战争
哈金小说里,出现较多的人物之一是孩子/孩子们。在他的笔下他们有着自身的天真,淘气和活力,更多的是狂野。如短篇小说集《新郎》中的《幼儿园里》一文:一群男孩子坐在了小型旋转木马上,摇着,欢快地叫着。大兵和斜眼的路文在他们中间,拿着木质的卡宾枪朝树梢、人们、烟囱,以及其它看得见的东西开火。他们大叫着“砰砰砰”,似乎旋转着的木马就是一个坦克炮塔。(Ha Jin,2000:50)
如果说这段是几近现实地对儿童游戏的描写,那么下面的刻画则是战争隐喻的系统映射。举短篇小说集《光天化日》(Under the red flag)里的《皇帝》(Emperor)一文为例:我们捡来了土块并放在自己的战壕边,因为我们知道本利的队伍总是发起首攻,我们想先消耗他们的弹药。一旦他们没有了土块,我们将还击到他们的战壕边,打垮他们。
战斗开始了。跟我们设想的一样,他们开始冲向我们。我们耐心地等待他们靠近,导弹在我们头上呼啸飞过。我们司令光屁股举起双手,他的手指围成一副望远镜的形状,放在眼前,观察敌军前进。我们跳了出去,与敌军短兵相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