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品》中举出了大量的例子来阐述他对作品等级的定位,他的评价标准体系中“境态”是不可缺少的一项,详细地说明了作品中“境态”的评价标准。
第一,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立足于事实。如举例北曲《孤雁汉宫秋》的例子,“写汉帝诀别凄楚,虽有情境,殊失事实,今一正之,良快,叙亦骈美。”表明他觉得优秀的“境态”应符合人物身份形象,不能一味追求“境态”之美的构建,而更应该设身处地站在剧中人物的角度来思考,符合人物情感逻辑。
第二,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具有一定的典型性,是凝结出来的意境,能被人所认同,是让人心向神往的境界。举例如“涅川、钓叟,一长于炼境,一妙于选题。无从,诗酒之豪;海门,高旷之吏。华峰,以状元而乐归隐;九紫,以郎署而赋薄游。”
第三,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作者对词的精妙构思。如其对《琵琶记》的高度赞扬,将其列为“神品”第一:“此词的高绝之处,在布景写情,色色逼真,有运斤成风之妙[ 同上,第222页]。”将《四声猿》列为“上品”,誉其“佳境自足擅场,妙词每令击节[ 同上,第220页]。”这两个例子都说明了达到佳境境界需要有妙词,而如何为“妙”?便是他一直强调的曲词合情合境,符合戏曲本色论及化工说才能构建出作品的“佳境”(优秀“境态”)。
第四,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人物真情的流露。在这一评判标准里,他不仅列举了如《琵琶记》一系列优秀的作品,同时举出了其它一些不够尽善尽美的作品来论证“境态”的不同。如举例《大节记》“分钱全效《琵琶》,神色逼似。第广文不能有其妾,事情近酸,然苦境可玩。”肯定其有学习《琵琶记》的地方,对人物苦境“境态”的构建是值得品味的,但是在对事情的描写不够好,有“酸涩”之感。评价《后庭花》“此本谑态叠出,可喜。第情境犹未彻,不诺谱董贤更善也。”肯定其剧本中的喜剧色彩,但是指出对“境态”的塑造不够极致。这两个例子体现了对一喜一悲不同情感基调作品的评价,里面同样都以“境态”作为评判标准之一,吕天成用其给读者阐述了戏曲中的喜剧与悲剧都能构建“境态”,只是具体的感情色彩不同而已的观点。
第五,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新”与“奇”。如“还魂杜丽娘事,果奇。而着意发挥怀春慕色之情,惊心动魄。且巧妙叠出,无境不新,真堪千古矣。”肯定《牡丹亭》中作者通过巧妙的构思搭建杜丽娘梦境中的“境态”之“新”,有情有意,体现其从题材上对新奇意境的追求,但核心为以传情动人的“境态”构建。“车泥斋所着传奇二本四梦《高唐梦》亦具小境。《邯郸》、《南柯》二梦多工语,自汤海若二记出,而此觉寥寥。《蕉鹿梦》甚有奇幻意,可喜。”这一句话同样体现出他对奇幻意境的肯定,同时提出了“小境”的作品“境态”等级。这与前面所论证的第一点真实性是不相违背的,只是题材不同而着重的点不相同,但都同须满足人物内心的情感发展逻辑。
第六,优秀的“境态”构建需要曲调的优美动听。举例如“青琐古有《怀香记》不存,贾午事不减文君,此记状之,甚婉曲有境。”吕天成以“境态”论曲子的音律之美,正谓曲尽人情、余音绕梁,旋律优美的音乐可以构建出“境态”的美,让人从听觉上得到“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的享受,这是戏曲综合性中音乐因素的独特作用。
概言之,“境态”的评价标准是立足于作者创作的构思(真实性、典型性、奇特性)、字词的精妙、剧中人物的真情流露及曲调的优美这六个方面提出的,充分说明“境态”是融合了戏曲多个因素审美范畴。